贵科，山旮旯里的传统苗寨

浓烈的秋景，山色如霞。我在这个“旋书红叶落，拟画碧山收”的时节，单车直入一个边陲村落——施秉县马号镇黄古村贵科苗寨。

参天的老树、繁茂的密林、古朴的木楼、淳朴的民风，把贵科苗寨勾勒成一幅充满诗意的山水画，她的静谧与纯美，令人心迷意醉，即便是匆匆过客也难免驻足痴望。

贵科地处偏远，距施秉县城76公里，离马号镇政府驻地23公里，北面与镇远县金堡乡稿咬苗寨一山相隔，东面与镇远县报京乡打龙沟侗寨连坡接壤，南面与镇远县报京乡龙崩侗寨隔溪相见，是施秉县历史悠久、民族文化浓厚的一个原始村寨。

寨落静静地安居于一个缓坡上，古老木楼沿山坡而建，层层叠叠鳞次栉比，置身于此，就让人吮吸到一股厚重的历史气息。

贵科，清朝时期被称为“鬼科”，这种带有强烈攻击性的称呼，徐家干《苗疆见闻录》载：“附近之内寨、六甫、稿用、鬼科、黄牯屯等寨援‘贼’大至，我军环战……”其实，这种带“鬼”字的苗寨称谓，在清王朝的史料上屡见不鲜，多是针对苗疆腹地的苗寨而名。如《镇远府志》记有“鬼晓寨”、“鬼计寨”等，这是清王朝对纯朴苗寨的一种侮辱性称谓。

就贵科苗寨而言，清王朝把之定名为“鬼科”，是因为咸同年间，清军将领席宝田奉命率军镇压苗民起义时，其所部一路肆意烧杀取胜邛水（今三穗县）寨头后，又沿路力克镇远报京大寨，然后由报京入境施秉，妄图通过贵科苗寨杀入清水江一带，再南渡清水江强攻施洞口，最后由施洞口挺进台拱（今台江）。

关于席宝田率部进入贵科苗寨的事，新《施秉县志》载：“同年九月，清廷派遣布政使席宝田为统帅，带领湘军1万多人，入黔镇压苗民义军。七年（1868年）十一月，席宝田所部官军进占黄牯（古）屯、鬼科（即今贵科）等各苗寨。”这一记载，其实贵科是当时旧施秉境内抗清战争中首当其冲的苗寨，因为她地处镇远与施秉的交界，也正好是当时席宝田部由报京进入旧施秉行军路线的第一个苗寨。席宝田率军开进贵科，遭到了贵科壮民与苗族义军的顽强抵抗，贵科成了清军屡攻不破的坚固战壕，战事的艰涩与惨败，滋生了清王朝对贵科的痛恨，于是把之取名为“鬼科”。“鬼科”之名，直到民国初年才更名为现在的“贵科”。

贵科是清军开进旧施秉的一个必经关隘，也是红军解放施秉的一个重要入口。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红军长征先遣部队红六军团，在任弼时（时任军团长）、肖克（时任第十七师师长）、王震（时任军团政治委员）等同志的领导下，于8月7日由江西遂川横石和新江口地域出发，一路挫敌锐气，突围西征，百战不殆。抵达贵州境内后，便一举攻克黎平，再于9月下旬由镇远县报京乡龙崩侗寨进入贵科苗寨。新《施秉县志》载：“二十九日，红6军团进入县境通过贵科、八梗（今施秉县马号镇冰洞村八埂苗寨），胜秉分县县长宫树斋派县大队长潘开国领民团到冰洞进行栏截，被红军一击则溃，宫树斋仓惶逃脱匿于他乡。”关于红军进驻贵科的事，贵科苗寨81岁的退休教师万胜高老人说，在他的记忆里，红军前后两次进驻贵科，由于当时年龄小，至于红军在贵科如何生活已不大清楚，但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批红军到贵科时，在村中一古屋壁上书写有一排大字：“打倒土豪劣绅！”万胜高老人说的第一批红军，就是由任弼时、肖克、王震三同志组成的红军长征先遣部队；第二批红军，指的则是民国三十六年驻扎贵科清剿匪徒的工农红军。

贵科定居历史悠久，根据他们的辈数推算，这个村落应该于明永历三十一年前后开寨，目前贵科已发展有张、邰、万、田、肖、刘、杨七个姓氏，全寨7个村民组314户1475人。

万胜高老人介绍，这七个姓氏中，张姓家族最大，但真正属于开寨元老的，是姜姓。明永历三十一年，一户姜姓从原剑河县境内举家迁入于此，然后开荒辟野，繁衍生息。几年的建业积财后，雇佣一名张姓当长工，日久天长，张姓与姜姓购基立房，并与姜姓拜为家族。但是，清王朝开辟苗疆后，开始对苗族地区进行户籍编制，在录入户籍时，由于苗家人汉语说不清楚，把“姜”读成了“张”，从此贵科的姜姓都变成了张姓（目前贵科张姓有两个不同支系，可以开亲）。

至于贵科的万姓，其实也有变更为“方”姓之事。就其原因，万胜高老人说，这缘于三穗寨头的苗族英雄万金贵。万金贵是咸丰年间的一名抗清勇士，清军镇压苗民时，万金贵奋勇当先，杀敌如麻，后来因为寡不敌众，万金贵被俘斩首。清军为了报复万姓，下令斩尽杀绝万氏家族。万家为避过浩劫，在祖坟碑文的“万”字上加了一点，变成“方”姓，当清军追查时，当地人为保护万氏家庭，一致公认他们是“方”姓而不是“万”姓，并以碑文为鉴。万胜高老人说，他们迁入贵科时，第一代姓氏仍为方姓，第二代开始还原为万姓。

贵科苗族文化很丰富，体现在他们的传统节日里。贵科的传统节日以每年农历七月初一人称“酿嘎玍”（译意：小旱年）的节日最为隆重。“酿嘎玍”是一种求雨活动，每年的农历7月，是一年中雨水最少的月份，干旱会影响人们的收成，为了秋收，人们自发组织“求雨”，流传至今。

贵科的老人们说，这个节日原定在邻村的黄古苗寨，是一个两村共有的节日，1956年，节日如期而至，黄古苗寨的男女老少全都聚集在了踩鼓场上，可就没见到贵科苗寨人影，于是黄古的寨老潘三学老人牵着自家的大水牛，并带着村民们赶到贵科苗寨去热闹，从此，节日活动改定在贵科。如今，每到节日这天，施秉、镇远、剑河等临界的村民们都赶来贵科欢庆佳节，并三天三夜欢腾不止。节日里，踩鼓场上，银装素裹，人山人海，真是热闹非凡。

贵科苗寨，深居幽谷却其乐无穷，偏远的地理位置让她完好地保护着自己的传统文化，僻静的生活环境也让她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她以一个桃源般的村落独居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