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河 飘动在苗岭腹地的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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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贵州，当地朋友极力鼓吹阳河不能不去，说那里非常之美，景致毫不逊色长江三峡。由于以前从未听说过阳河，我们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随朋友踏上了去阳河的旅途。
从地图上看，阳河发源于苗岭腹地瓮安，贯穿黔东山地后流入沅江，是一条当年林则徐路过时称之为“两山夹溪溪水恶”的河流。据说，五千年前，蚩尤部族在与黄帝部族争霸中原时落败，部族人员四散流徙，其中一支自河南舞阳南下，辗转迁徙，溯沅水，入黔东，在一座状如屏风的山下，一条美丽如画的河边，落脚生根，这个地方就是舞阳镇，这山名曰石屏山，这河便叫舞阳河了。到了宋代，舞阳镇易名镇远州，而河名依旧，唯“舞”字添了三点水。不过，今日人们还是习惯于把阳河写作没有三点水的“舞阳河”。
阳河被辟为风景区，是因为镇远镇建起水电站后，上游水位被抬高，淹没了荒滩乱石，形成了20多公里长的旖旎峡谷风光，静谧的碧水映衬着奇峰异石，景色极为秀美。1988年，阳河风景区被确定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近年来，由于游客增多，旅游收入不断增加，施秉和镇远两县的人民，就为这阳河风景区到底是谁的地盘而起了纷争。
阳河分为上阳和下阳两部分。上阳河开发有无路峡、头峡、老洞峡、观音峡，以“太公钓鱼”石为标志；下阳河包括施秉县境内的诸葛峡及镇远县境内的龙王峡、西峡和东峡，以“孔雀开屏”石为标志。我们是从镇远去的，当地导游只领我们游了阳河两个峡谷之一的龙王峡。另一个峡谷诸葛峡虽近在咫尺，可导游就是不肯再带我们前往，因为诸葛峡在施秉县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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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镇远县城到镇雄关后，沿着相见河步行不到20分钟便抵达了游船码头。相见河不宽，河水清澈见底，绿茸茸的水草在河中的每一阵呼吸，我们似乎都能感知。一路上，三剑峰、雄狮回首、四方洞等岩溶山峰景观，让我们拍手称奇。上了游艇，“突突突”的马达声，打破了这青山绿水的静寂。在相见河与阳河的交界处，有个鸳鸯湾，湾内栖息着数百对“情场楷模”——鸳鸯。可惜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没有见到戏水鸳鸯们的恩爱。导游告诉我们，这里的鸳鸯已养成一听到游艇马达声就深藏不露的习惯。
进入幽深险峻的龙王峡后，我们马上就体味到“群山倒影山浮水，无山无水不如神”的诗情画意。自龙王岩上直泻而下的瀑布，由于受陡壁上钙化堆积物的阻挡，跌成三级，水珠飞溅，濡湿岩石周围，一片葱郁。游船驶过龙王峡，眼界逐渐开阔起来，溪水渐阔。青山相迎，清江如一条玉带，在山间蜿蜒。看远处峭壁之上有大型山孔，绿水之上有江南的乌篷船。青山环抱，碧水长流，大山里的小世界，便给人一种错落迷离的美。
走到船头，慢慢领悟阳河的独特魅力。船行得不徐不疾，两岸的青山逐一呈现眼前。亿万年的山石，与都市里回归自然的人们，此刻相互凝望，相互亲近。山是高原的山，水却有着江南水的特质，温婉，平和，仿佛江南的女子，嫣然一笑，便能将你躁动的心平静下来。这里的山不高，水面也不宽，但山的高度、水的宽度与人的距离恰到好处，你不会感觉到山的压抑和水的浩瀚，而是自然而然的亲近感，让您完全融入阳河秀丽的山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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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河最神奇的是，河水犹如水晶一样晶莹剔透。河边偌大的一股泉水顺着山坡而下，折成三大叠。一座几十米凌空高悬的峰崖，巨大的山体，细巧的峰尖，犹如一只孔雀即将开屏。在龙王峡峡谷段，两壁夹峙，缝隙所见蓝天如一线。游艇不知不觉地拐了一个弯，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被镇远人印成明信片和制成商标的美景——孔雀峰。一对基座相连的孪生石柱临水而立，与柱后翠绿披挂的山坡组成一幅绝妙的画面──孔雀开屏。公园里的孔雀，许多人都见过，但是无论你怎么哄它逗它，它就是不开屏给你瞧。但阳河的孔雀峰却没那么矫情，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她都会风情万种地让你一次爱个够。
穿行于这方山水，除了游船的声响，你仿佛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来到这里，便有一种归去来兮的感觉。再往前走，峭壁垂立，那些石岩栉风沐雨，历经多少年后，才有了这漫山青葱。两山相夹，一水穿行，仿佛到了三峡一般。山势时而起伏，时而陡立；江面时而宽阔，时而狭窄。大自然在这里极尽造化之能，无数种变幻的美精彩纷呈。水是柔和的，山上的植被也是柔和的，给人一种依依袅袅的感觉。只有山是刚直的，不折的，仿佛山里的汉子。仲秋时节，满山的绿已褪去了盛夏的炙热，江中有一种微凉在流动。耳边风响之际，我的心也开始慢慢沉静，直至心中绿意盎然。
行程中，身边不时有游人在赞叹着阳河的神奇，说其有三峡之雄，峨眉之秀，漓江之静，阳朔之幽。这说法大体不差，如言其山势雄奇，就有清代林则徐诗为证：“两山夹溪溪水恶，一径秋烟凿山脚。行人在山影在溪，此身未坠胆已破。”铁溪峡谷是阳河峡谷群中景色最优美的一个峡谷河段。沿岸山崖夹峙，群峰屹立，风景奇秀，峡中河曲水缓，潭深滩平，两岸群峦直冲云霄。
在河畔高峻的山峰中，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苗寨，这片柔情山水孕育出的苗女不仅服饰奇丽，头饰缤纷，而且落落大方，淳朴善良。在游艇过处，不时会看见一条奇陡的石径从云里雾里，从洋伞竹丛里一直蜿蜒到河边。河边有一座简易凉亭，这是苗家人的渡口。我想，韦应物描述的“野渡”也莫过如此，虽有点苍凉，但极富诗意。
就在这有点苍凉，有点诗意中，游艇把我们送到了龙王峡西端，也就是阳河的最窄处。原本广袤的天空，被这峡谷两岸的悬崖遮挡得仅留一线天。船过一线天，水面就豁然空阔，当地人管这里叫高陂湖。立于船头，回望一座山峰犹如卧佛，前瞻就是施秉县境内的诸葛峡。一切似乎都在眼前，却又这样遥不可及，因为我们就要返航了。
阳河很美，美得足以让我们理解两县为什么要为之纷争。然而，我们还是从心底希望这里的人民不要辜负这一方纯净的山水。唯愿如歌的乡情，不久能荡漾在阳河绵亘不绝的清流之上。
(来源：《中国西部》杂志社 文/ 罗昭伦 详见《中国西部》杂志2015年8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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