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丹寨：当造纸搭上旅游快车

贵州丹寨

丹寨石桥盛产用构皮做的白皮纸，曾经家家户户、祖祖辈辈造纸，90年代以后受机制纸冲击，一度面临无人传承的危境。近几年，丹寨政府力推旅游和造纸的结合，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带来购买力和传播，越来越多的纸品，如迎春纸、贵纸、花草纸等被开发出来。今年，苗寨通了高铁，进进出出更加便捷，石桥造纸也搭上旅游产业的快车，重焕生机。

丹寨石桥

小鼎电台今日为大家带来一首描述丹寨风情的歌曲儿~

在云南的六天，经历香格里拉和腾冲的灿烂千阳，心被烘烤得敞亮。连我们的乌克兰美女主持卡佳都知道“天无三日晴”，翻过重山，贵州下雨了。“丝路纸道”第三站来到丹寨，云雾遮面，越发勾起考察团的好奇心。

石桥造纸——王兴武

贵州湿冷，王兴武总是缩着肩，显得短小精干，说话用力，气势如虹，一看就是急性子，快人快语。

王兴武

他说自己是“没拿过笔的文盲”，“土八路”，一再声称“我说真的算了，假的说了也没用”。没见过这么对着镜头埋汰自己的，这样一个坦白人，引起了“丝路纸道”考察团的兴趣。

别听王兴武自嘲“土八路”，作为丹寨皮纸的国家级传承人，他去过日本，和书画家打过交道，在当地算有见识的人了；一手操办的造纸合作社聚集了石桥村20多户村民。

溶洞里的造纸合作社

王兴武把这一切归因于机遇。90年代以前，机制纸没有现在这么普遍，国家政策还允许老百姓造炮竹，石桥村造的纸主要用来做炮竹引线。1996年以后政策变更，销路断了，村里人都不怎么造纸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王兴武外出打工，1998年得到香港客户28万的订单。王兴武说：“刚好我有材料，试着做一些研究，这样才有机会做起来。要不然石桥就没有人造纸了。”

石桥造纸工艺

坚持下来以后，机会越来越多。书画家何家英一直在全国物色优质的皮纸，王兴武造的皮纸被相中，2013年7月跟随中国美术考察团去日本考察造纸。说起这段经历，王兴武眉飞色舞：“我一个笔都不会拿的文盲，居然能以画家的身份参与。如果说我是造纸的，肯定就不能进了。”日本人的保密做得非常严，进门先收相机和手机，核心的都看不到。问王兴武中日造纸的最大差别，他淡淡地说了句：“日本有现代化的设备辅助”，别无多言。

看完日本造纸，见过世面的王兴武说：“我们还在原始社会，纸张的层次达不到。”干劲十足的他并不灰心：“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把石桥造纸产业化，前提是做到日本纸张的高度。吹个大饼没用，要靠市场来认可。”

纸本与苗族蜡染的巧妙结合

产业化不能靠一己之力，就这点他是个明白人：“我就一门心思把高端纸做起来，衍生产品就交给年轻人去做，年轻人的眼光、知识、思维我们是比不上啦。一个人都能干完，那还要别人做什么？”

可以折叠的纸灯

石桥造纸——潘老三

与王兴武不同，学过画画的潘玉华，人称潘老三，是一个文人型的造纸人。家里祖祖辈辈造纸，受爷爷嘱托他拿起了抄纸帘。“不然按我的性格，让我静下心来做纸很难”，听潘老三轻声细语，思量他到底什么性格。

潘老三

一入侯门深似海。潘老三谦虚地说：“做原纸，技术是一个挑战，包含的东西太多。进去以后才发现自己的肤浅。”造纸里有很多奥秘，时长、温度、湿度、量的任一改变，都会反映在纸张质量上。所有因素都是综合一体的，一变俱变，潘老三说：“很讲究，不能数字化，只能摸索和积累。”

因承诺入门，最后潘老三喜欢上造纸：“纸张的自然成形，还有一些不可预计的东西，对我吸引很大，跟我所学和喜欢的东西很相近。”

在石桥造纸衰落的时候，潘老三短暂离开过造纸。如今丹寨政府力促造纸与旅游结合，他回归造纸，承包下丹寨文化长廊中的古纸馆，尝试用体验消费带动造纸。

花草纸系列颇受游客欢迎

旅游开发带来了客流和购买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学习造纸，王兴武的石桥造纸产业化梦想有了更多可能性。但是隐忧也随之而来，普通游客对纸张的了解有限，审美要求高于质量要求，对石桥造纸到底是机遇还是挑战？潘老三是造纸旅游化的实践者，他认为这个度是可以自己掌控的：“如果一味迎合游客，这里肯定会烂掉。好或不好全在把握。”到底如何把握，他没多谈。这不只是摆在他一个人面前的难题。

机制纸普及后，古法造纸被压缩得几无生存空间，逼迫造纸人思变。除了刚开始的旅游体验，潘老三已经在创新上尝试多年：“别人都是有市场才有创新，我们造纸是有创新才有市场。”他的创新路子干脆明了：“现在关于纸的创新，都是用纸模仿别的东西。我只做纸能独立完成，其它材料不可替代的东西。”

结合植物染和折纸艺术的纸包

纸张与中国剪纸和折纸艺术有不可替代的黏合，他在折纸艺术上动了不少心思。在古纸馆看到一个用纸折叠的手抓包，别致有趣。不过问题来了，纸包能承重吗？他拆开，露出里衬：“看到没？里面还有一层布。”欣赏他的巧思同时，感叹纸作为一种材料，与其它材料的结合应用不可避免。

话唠丹寨模式

除了潘老三和王兴武，现在造纸人普遍有创新的意识和危机感。造纸艺人的创新更多表现在纸品的创新，可能是原纸的改良，比如迎春纸；也可能是纸的设计衍生品，比如折纸包。丹寨区别于其它造纸点的最大特点在于，政府力量的介入，结合造纸与旅游，在造纸产业的创新上下了硬功夫。机遇与挑战相生相伴，政府的引导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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