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婚——贵州48花衣苗寨独特的婚俗

     在贵州省黔东南州黎平、剑河、锦屏等地居住的48花衣苗寨（也称“48花苗”因其服饰色彩斑斓而得名）至今还流传一种“抢婚”的独特习俗。抢婚真的就是抢新娘吗？

    在48花衣苗寨，男女青年社交和恋爱主要是在歌堂进行。传统节日集会或农闲夜晚，男女青年都会聚在歌堂对唱情歌，谈情说爱。在歌堂对歌或者闲聊时，除了用委婉动听的歌声让对方表示倾慕外，如对某女青年对某男青年有意，则不时呼唤他的名字或不时向他丢小石头或小木棍等。若男方亦有意，则不是搭话，而是回丢小石头、小木棍等物。双方在众人散尽后单独相约，尽情交谈。有的花苗寨，男女青年在歌堂对歌时，如某姑娘对某男青年有意，在散场送众男青年出门时偷偷扯住这一男青年衣服，示意一下。待送走众多男青年后，被扯的男青年借口与同伴分手，悄悄返回女青年家中或约会地点再次相会。如此多次，双方情深义重，女方则约男方一同去砍柴并挑回女方家向女方父母示意求婚。

       48花衣苗的抢婚也称“拐婚”，即男女青年在社交场合恋爱，双方情投意合，瞒着女方家父母自愿结为夫妻。然而，这种自由婚姻不论男女方如何相爱，女方都要佯装拒绝，男方亦佯装强行拉扯，故称“抢婚”。抢婚一般是男女双方约定好日子后，男方邀约同房兄弟四到六人，假约女方及伙伴上山砍柴对歌，双方会合后，男方将女方拉走，女方虽属自愿，为了顾及面子，在路上如遇行人，则佯装不肯走。给人以“被人抢”的假象。要是遇到熟人，还故意喊：“这帮某某寨子的人强行拉我，快来救救我”等语。有的还假哭一场，一则透露女方嫁走什么地方，二则说明该女子有情有义，对父母兄弟姐妹有感情。抢婚时女方被男方和同伴拉进家门时，“反抗”尤为激烈。如果没有众多同伴一起强拉，姑娘是不会主动进屋的。这样做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免得旁边的人说自己是一个傻姑娘，进门都是自愿的。

       到男方家后，由他家族的奶奶、叔母、伯母或嫂嫂们煮一罐饭、几个剥好皮的熟蛋和一碗腌鱼招待新娘。新娘此刻要假装害羞，不肯吃郎家的食物，显示自己不是饿嘴的好姑娘。男方家的亲人们便用手塞进新娘嘴里以示进门了。抢婚第二天，男方须派出两个长辈亲属带上几公斤肉、几公斤米、几公斤酒向女方报信。报信人要先到一户有威望的或者与女方相好的人家去落脚，托他们向女方父母道歉，并请求同意这门婚事。女方父母则要亲自到男方家去问问姑娘，俗称“退姑娘回家”。经过几次到男方家进行调查和询问，得知男女双方都是你情我愿的时候，女方父母才会同意这门亲事，并要男方择日去认亲。

    去认亲时，48花苗大多数寨子对男方的彩礼规格没有硬性的要求，主要视男方家经济状况来定。但是，男方家所带的认亲礼物要有一定的规格。比如女方家房族有三十多户，一般要挑一百二十公斤的猪肉，六十公斤的酒，八十公斤的米，三十公斤的糯米和配菜、香烟等，才能燃放鞭炮进屋。女方家要设置若干道拦门酒迎接男方家客人，此时大家要对唱苗歌：“你们客人爱‘好’啊，挑那么多的酒肉来，我们怎么过意得去呢？你们的公子既然看得起我们家姑娘，那你们就要多吃酒，才是高兴啊。否则，就是瞧不起我们家姑娘。”男方家则谦虚的回敬到：“感谢女方家父母培养出这么一个勤快、善良、美丽的姑娘，我们家的小伙子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得这样的姑娘作伴，他捡得一个大大的便宜了。酒是要喝的，但心里的高兴比喝的酒更多。” 如此你唱我答，没有10多个回合，是不开门进女方家的。

    认亲当天，女方家的亲朋好友都要来吃喜酒。新娘子还要向寨子中的女同伴每人散发一包糯米饭、一片腌鱼和一根手巾，俗称“散姐妹饭”。在女方家一天后，接亲队伍要回男方家时，女方家的亲朋好友会用柴火烧饭的锅底灰将男方家的接亲队伍个个抹成黑脸，蕴意吉祥如意，俗称“打黑脸”。男方家的接亲队伍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笑脸相迎。

      认亲当天，女方是要被娘家人接回娘家的。娘家这天会派同时生育有男女的上辈或同辈两个人接回新娘。（寓意今后姑娘在男方家生男育女）女方回门第二天，男方家也要请两个儿女双全的长辈俗称“娶亲客”迎接新娘。如此往还三次，以后男女方就可以自由来去了。

    48花苗寨的“抢婚”习俗并不是看见哪个姑娘年轻漂亮了就强取豪夺，而是需要男女双方进行一定时间的相处后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何在48花苗寨会有抢婚的习俗呢？主要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试探婚姻说。花苗古歌有句歌词就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婚姻是男女青年的终身大事，不能等同儿戏。男女双方通过谈恋爱再到谈婚论嫁，姑娘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些。如果在男方拉她作为自己的新娘后，即使内心是喜欢对方的，但也要假意拒绝。反抗得越激烈，考验男方的程度越深。男方看出女方心思后，就应该拉着姑娘的手不放，表示自己真正能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刻，其他男同伴也会识趣避开，成就美好姻缘。当然抢婚也有强拉硬拽的现象，但是大多数在不会成功的。就算男方把女方强拉到自己家了，女方不喜欢你就会不吃不喝，大哄大叫。女方父母也会在“退姑娘回家”的时候，了解到真实情况，继而将自己的姑娘带走。另一种是自由婚姻说。该说法是抢婚是为了逃避“姑女必嫁舅男”习俗演变出来的。花衣苗也是向往自由恋爱、自由婚姻的民族。历朝历代，当人们发现近亲结婚不利于小孩子的成长后，花苗男女青年以这样的方式来反抗这样的习俗。因为姑姑家的姑娘弃舅家男儿奔走了。以致于舅家以此为借口，来讨要姑娘家的“背带财礼”钱。直到清同治五年（1866年）后，48花苗寨在首领姜吉胜的倡导下，以款文的形式，废除了“姑女必嫁舅男”的陋习，并取消了舅家索要“背带财礼”钱的规定。对花苗来说，真可谓大快人心。有了废除近亲结婚的法令，抢婚的习俗更是顺理成章地沿袭至今。

      有人认为花苗抢婚是“群婚”的产物。笔者认为这是不符合花苗婚姻文化的核心价值观。从古至今，48花苗寨的绝大多数婚姻形态是一夫一妻制。花苗青年均崇尚一次婚，认为多次婚姻是轻浮和不光彩的。一旦结合，便相依为命，除了婚后各种原因失去原配而另嫁人以外，极少途中离婚。二次婚，多为因故丧偶而再婚的婚姻。男方因故丧妻而再娶时，若女方是黄花姑娘，富裕的家庭仍像头次婚姻一样办得隆重，若是续弦对象也是丧夫之妻再婚礼仪都从简低调办理。可以说，花苗抢婚的真正用意是男女双方在“你拉我拒”的方式中互相试探对方的真心，这是花苗群众慎重对待婚姻的一种体现。